受 困

    我感觉被困住了,我感觉里边有一个根本的存在,它想要出来。比起我表现出的自己,感觉它有着更加巨大的活力和危险,它想要抢女人来享受性。但你说过一个人生生世世以来能量一直在向下走,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它想要为了只是得到半杯牛奶而不是一整杯而愤怒咆哮。

 

    半杯牛奶会一直是半杯,因为在欲望的本质中,它们是无法被完成的。欲望的本质就是保持一半,保持不满足,保持欲求正是欲望的本性。你欲求一样东西,当你得到了,在得到的一刻,你的欲望就增长了。你想要一万卢比,等你得到一万卢比的时候,你的欲望增长了,现在它想要两万。实际上什么也没有改变,你有五千卢比,想要一万,现在你有一万了,想要两万,那个比例是一样的,在你和你的目标之间的距离是一样的,它保持不变。杯子一直半满,没有办法通过欲望来达成满足。佛陀曾说被满足不是欲望的本性,满足只通过无欲而来。你看,这是最主要的矛盾之一:如果你放下欲求,你就会被满足。你越是欲求,就越会深陷欲望之中,离满足就越来越遥远。一个欲望会创造出更多的欲望……然后更多,无数的欲望。它就像一棵树,一开始是一根枝条,然后是很多枝条,然后是更多小的分支,无穷无尽。

    那个人问:“我感觉被困住了……”每个活在欲望中的人都感觉被困住了,那个问题在于如果你不尝试满足你的欲望,你就会保持不圆满。而如果你尝试,就算你达成了欲望的目标,你也会保持不满足——然后一切照旧,没有什么改变,这就是生命的噩梦。我听说有一所疯人院,来了一个参观者,院长带着他四处参观。他们来到一个笼子前,只见一个男人正用头撞墙、揪扯自己的头发,一边哭一边将一张小照片紧贴在胸口。这一幕令人心生怜悯,凄惨至极。访客问:“这个不幸的男人怎么了?”医生说:“他曾经深爱一个女人,却没能得到她,那个女人决定嫁给另一个人。从那以后,他就疯了,他一直拿着那张照片——无论白天黑夜,无论醒着还是睡着——始终沉浸在深深的痛苦之中,无边无际的痛苦。”接着,他们来到另一个笼子前,这个笼子就在第一个笼子的正前方。另一个人正发疯似的大喊大叫,撞着墙壁,与一些虚影搏斗。他极具攻击性,近乎暴力,看上去就像个杀人犯。于是访客问:“这个人怎么了?”医生大笑起来,说道:“那个女人嫁给了这个男人!这就是娶了那个女人的下场。”第一个人之所以受苦是因为无法得到,另一个受苦是因为他得到了。贫穷的人受苦是因为他们没有钱,有钱人受苦是因为他们有钱了,却依然什么也没有。失败的人痛苦不堪是因为他们失败了,生活辜负了他们。而成功的人只是觉得虚无,生命流逝,他们付出一切得到了成功,但现在要做什么呢?没有什么像成功那样失败,当成功到来,你却无法相信你在欲求的是什么。你可以有一所大房子,你拥有尊重和金钱,却突然发现你只是空虚的,你的整个人生都被浪费掉了。东西被累积起来,而你已经消失了。东西在那里,财产在那里,但主人丢失了,这就是欲望的本质,每个人都感觉被卡住了。

   “我感觉被困住了,我感觉里边有一个根本的存在,它想要出来。”那不是你的根本的存在,因为根本的存在是那个没有欲望的。怀揣欲望的存在,乃偶然性的存在 ,要小心你的用词。根本的存在是那个无欲的,它已经满足了,那个有欲求的存在是偶然性的,它总是不快乐,总是不满足,总是沮丧……却不断欲求。问题在于——你越是欲求,就越是受挫,你越是受挫,就越是欲求,恶性循环……一个人在其中往复循环,被轮子碾得粉碎。

   “我感觉里边有一个根本的存在,它想要出来。”那个根本的存在从不想出来,那个根本的存在是你最内在的核心,它是你的内在。它从来不想出来,没有什么会让它想去任何地方,它已经在它该在的地方了。那个根本的已经在它该在的地方,已经是它该是的东西了。那个根本的是理想的,那个根本的是自然的,是自发的。

   “我感觉里边有一个根本的存在,它想要出来。”这不是你的根本的存在想要出离,这是你偶然的存在。它的出现也许是因为你认同了身体,或是因为你认同于头脑了。

   “比起我表现出的自己,感觉它有着更加巨大的活力和危险。”对,它是那样的,它至少表现得更有活力,它至少欺骗你,让你觉得更有活力,听从它你会发现被骗了。那就是人们在死亡接近时发现的,他们的性欺骗了他们,他们的欲望欺骗了他们,他们的贪婪欺骗了他们,他们的野心欺骗了他们。现在一切都消失了,所有的能量都丢失了,而他们却两手空空。他们还没有成熟,他们尚未得到任何让他们可以带着超越死亡的东西。生命是那个无法被死亡摧毁的,记住,那是定义。而任何活的东西,如果它真正地活着,是超越死亡的。它无法被死亡带走,没有什么能够摧毁它,生机是永恒的。

   “它感觉更有活力……。”它只是在骗你,它非常非常狡猾,它能言善辩,它是个伟大的推销员……。

   “比起我表现出的自己,感觉它更加危险。”是的,它很危险,不是对你而言,它对别人而言是危险的。对你来说,它只是一个幻觉。当然它是危险的,但不是我所说的意义上的危险,那就是每个人都在做的,毫无新意。所有人都贪婪,所有人都充满欲望,那没有什么新鲜的,那不是什么冒险。那是这个世界的方式,甚至动物也是那样的,树木也是那样在做的,每个人都在那样做。它是一种不同意义上的危险,它是破坏性意义上的危险,它会毁掉你,它也会毁掉别人,它不是创造性的。爱是创造性的,性是破坏性的,两者之间有着许多的区别。有时候你会认为你的性欲就是你的爱,那你就被骗了。性欲可以玩爱的游戏,但它是个假冒的游戏。我不反对性,但我却反对性欲,那个区别在于性是自然的事物,而性欲是头脑的事情。去爱一个女人是自然的,爱一个男人是自然的,生孩子是自然的,其中没有什么错。但是去想女人,装着色情照片,每天晚上入睡都想着女人——女人、女人、女人——那是欲。穆拉.纳斯鲁丁去找他的精神科医生,医生为了做个测试,就说:“看看墙上那个钟,它让你联想到什么?”纳斯鲁丁抬头看了看墙,说:“女人。”钟!?医生震惊了,“行吧,那这张椅子让你想起啥?”“那还用说,”纳斯鲁丁回道:“女人。”医生都惊呆了——椅子?这时,窗外有头骆驼慢悠悠走过,医生便问:“那这头骆驼又让你想起啥?”要知道,骆驼和女人可差了十万八千里。纳斯鲁丁还是那句:“当然是女人。”医生忍不住吐槽:“这也太离谱了,骆驼咋能让你想到女人呢?”纳斯鲁丁说:“这跟骆驼还是别的啥都没关系,我压根儿就不想别的,所有东西都能让我联想到女人。哪怕啥都没有,我都能想到女人。我就是满脑子女人,别的啥都不想。”这是性欲。

    同样的东西正试图在提问者中爆发——“它想要抓女人来享受性。”和一个女人陷入爱中没有什么错,但抓女人是丑陋的。要更艺术性和更绅士一点,抓?这个词是侵略性的,这个词是暴力的,就好像你对你所爱的女人毫无尊敬一样。抓?她是一样东西吗?你想要强奸吗?这是不断发生在普通头脑里的事情,它已经跌落到了性之下,它已经变成了欲。性是自然的、正常的,你爱一个女人,你爱一个男人,很好。如果你爱上了一个女人,那就不会再关注其他女人了,那个女人就代表了所有的女人,那个男人就变成了所有男人的合一,整个人类都在那里。当你爱上了一个女人,你就找到了你所寻找的那个根本的女人。现在你不再看向每一个路过的女人,而你的头脑也不再想着抓和抢。

   “它想要抓女人来享受性。”首先记住一件事,如果你抓来一个女人,你永远不会喜悦,因为喜悦不能被强迫。它是一种微妙的节奏,当一个女人也爱你,只有那样这个音乐才会在两人之间出现,带来欢乐和喜悦。你可以抓住一个女人,而那就是人们正在做的事情,有人通过身体的力量在做,有人通过金钱的力量在做——因为他有钱,所以他能够买到任何女人——有人通过其它的手段在做。据我所见,一百个人中,有九十九个是抓住了女人和男人,很少有一个在爱中的人。当你是在爱中,你不会抓住女人,而女人也不会抓住你。当你在爱中,爱占有了你们俩。当你们在爱中,你们不会占有彼此。你不会占有,根本不会。当你在爱中,你不会考虑什么喜悦,因为它就在那里。所有对喜悦的考虑都是因为喜悦不在那里,它错失了。喜悦是某种随之而来的东西,不是个结果。你无法做出任何的努力来成为喜悦的,你只可以深深地进入某种活动,以至于你忘掉了你自己,然后喜悦出现了。喜悦只在你不存在时出现,这就是佛陀所说的——当自我消失,喜乐出现了。自我可以在静心中消失,自我可以在爱中消失,自我可以在祈祷中消失,自我可以在跳舞、在歌唱和绘画中消失。如果你完全消失在什么活动中,那个活动是那么的深入,以致你不再是一个做的人,你已经与之合一,那自我可以在任何地方消失。这个时有发生,一次一个年轻人来找我,他是个优秀的跑步选手,冠军选手。他问我如何静心,而他是如此的能量满溢,他是个伟大的跑步选手,他说:“我坐着的时候,你告诉我要安静地坐着,我无法坐着,因为有那么多能量,对我来说有任何变得静心的可能性吗?”我说:“你忘掉静心,去跑,你会在奔跑中放下你的自我,有一天静心会发生。”他说:“你在说什么?只是跑吗?有什么人只是跑就成佛的吗?”我说:“是的,有那个可能性,因为一个人可以在任何行为中成佛。”他说:“我会试试。”一个星期后他来了,他说:“难以置信,我无法相信它发生了,某些非常之美的事情发生了。我在跑步,我竭尽所能地极速奔跑,就像你说的,我完全忘掉了我自己。我没有在展示,那不是一次竞赛,我只是沉浸其中……阳光洒落在我身上,沐浴着我,清晨的微风,鸟儿在歌唱,空无一人的河岸,而我在跑啊跑。然后渐渐地我开始落入了河流、微风、树木的节奏,突然间,是的,它出现了,我是如此的充满了喜悦,我从未如此的欢欣愉悦过。告诉我,奥修,它真的发生了吗?因为我无法相信,只是通过奔跑……而我已经跑了那么多年了,那样的事从未发生过。”因为他没有失去他自己,跑步只是一种表演。现在,最可悲的事情之一正发生在西方——人们甚至在左爱时都在表演。他们读过马斯特斯和约翰逊的作品,也读过金西和他的报告,而且他们还读过其他所谓的伟大性探索者的东西,现在他们在试着表演。他们不停观察女人是否达到了高潮,她们是否认为那个男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而女人也以同样的方式在思考——看她是否满足了那个男人以及是否给了他巨大的狂喜。现在两个人都在表演,而整件事情被毁掉了。现在他们只是在表演,他们不再置身其中。在西方,这个世纪被认为是对爱来说最差的世纪,他们谈论了太多关于爱的东西,而且出了很多的书,但某些东西错失了,爱正在变成一种表演。我在和你说的是即使是像跑步这样的事情——如果它不再是一种表演——也会给予你和爱能够给予你的同样的高潮,以及静心能够给予你的同样的狂喜。甚至是清洁地板,你也能够达到三摩地。莎莉塔一直在清洁地板,我希望有一天她通过清洁达到她的三摩地。她在逐渐向着它移动,有时候她甚至错过了我的演讲,因为她必需清扫。她非常享受打扫,我说:“没问题,你错过了演讲,但你不会错过我。”甚至是一个普通的行为,非常普通的行为,一旦你完全消失其中,也具有相当的重要性。不要做个表演者。

   “它想要抓女人来享受性。”如果你抓来一个女孩,在你手中的将会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人类的身体。你可以和尸体左爱,曾经有人……据说在克里奥帕特拉死后,一些愚蠢的人把她从墓中挖出来强奸了她……对一具死尸。但这并不稀奇,据我观察,很多人都在做那样的事,不足为奇。克里奥帕特拉非常之美,而人是愚蠢的。赫伯特.乔治.威尔斯写过说如果克里奥帕特拉的鼻子再小一点,整个人类的历史将会是不同的。人是这样的愚蠢,如果克里奥帕特拉的鼻子再小一点,他们的整个历史将会不同。一定会的,赫伯特.乔治.威尔斯是对的,整个的历史将会不同。一些傻子强奸了尸体,但这种事正在大规模发生。如果你的女人在那时候不准备爱你……她也许是你的妻子,那并不确保……如果她的心并没有准备好,如果她并没有全身心投入,你就是在和一个死的身体左爱。如果你的男人没有准备好沉入其中,消失在其中,你就在和一具死的身体左爱。你可以抓来女人,但你将永远无法触及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或是男人永远无法被抓来,你也可以尝试享受,而你只会受挫,因为没有人曾以那样的方式得到过任何的享受。享受就像影子一样出现,整个的努力是荒谬的。让我给你讲一则趣事:穆拉.纳斯鲁丁和他的妻子在观看芭蕾舞,他突然大笑起来。妻子问:“笑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突然跳到舞台上,抓住其中一个女孩,把她撂倒,然后与她疯狂左爱,观众会怎么样?”他说。妻子想了想,也开始笑起来。他问:“笑什么?”“我在想,”她说:“如果观众起立鼓掌,尖叫着要求再来一次。如果观众大喊:‘再来一次!’你要怎么办?”那真的会很荒唐,表演是荒唐的,不要成为一个表演者。不要想着去抓来一个女人或是男人,要爱,爱是美的。但爱需要在你里边的巨大的转变,因为它是一种臣服。你必需臣服,你必需充满敬意,你必需敬畏另一个人,敬畏他的存在。爱是祈祷,如果性作为爱的一部分发生,那性就是精神性的。那么性就不再是欲,那么它就是一种灵性的狂喜,它是静心的和祈祷性的。

   “但你说过一个人生生世世以来能量一直在向下走,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它想要为了只是得到半杯牛奶而不是一整杯而愤怒咆哮。”欲望的本性就是这样的,而你正在用一种非常愚蠢的方式处理它。试着了解欲望的本质,我没有说要压抑欲望,我在说了解,因为压抑没有用,实际上,是压抑把你带入了这个牢笼。提问的人一定一直在压抑,你看,他如此地压抑他自然的欲望,以至于它们变得被扭曲。现在他认为那就是他根本性的存在,但那不是别的,只是他被压抑的存在。你可以不断在你的头脑中一次又一次地上演那个同样的被压抑的欲望,而这永远无法让你得到满足。我没有说要成为压抑的,我在说要巧妙应对,要觉知。西布尔到了二十八岁,还没有任何想要结婚的迹象,她母亲不停地唠叨,让她在征婚栏目里登一则广告。广告内容如下:年轻漂亮的异域风情女继承人,寻求与一位无所畏惧的、想要迅速成功的绅士通信。广告登出后,母亲焦急地问:“怎么样,有人回信吗?”“只有一封。”女儿叹了口气说。“是谁写的?”妈妈追问。“我本来不该告诉你的。”女儿说。“但这是我出的主意,”妈妈喊道:“我一定要知道。”“好吧,”女儿说:“是你要求的,是爸爸写的。”如果你压抑,那它会变得越来越丑陋。在年老的时候你所有压抑的东西都会变得非常强大,因为你变虚弱了,而你压抑的东西采取了报复。我没有说要去压抑,我是说了解。如果了解能有所帮助,那它才是好的,而了解确实是有帮助的。

    对你的性欲静心,彻底看透它,让它成为透明的。而首先需要做的事情是——至少让你的性欲正常,让它成为性,不要以强奸的形式来考虑。浪漫一点,不要那么侵略和暴力。对生命要有更多一点诗意,和更多一点的优雅。首先让你的性欲来到性的正常的点,然后让你的性跟随你的爱,永远不要把性的位置放在爱之前,爱应该是驱动力,而性应该跟随着它。一旦你做到了这些,你就走上了正轨。很快你就会发现无论你把什么称作你的根本的自我,都只是你被压抑的自我,而一旦你被压抑的自我消散,被清除,你就会变得自然、健康和完整,然后你根本的自我会第一次出现在你的视野中。那个根本的自我是你最内在的神,那个根本的自我是真实,那个根本的自我是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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